重庆游乐园里有一间八百多平方米的仓库,墙壁画满了涂鸦,音乐放得很大声,这不是艺术馆、也不是酒吧,里面摆放着很多跳箱,最高的有三米,一群少年正在练习翻跟头、穿越障碍,这里是重庆目前唯一的跑酷基地。
28岁的白旅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他是重庆跑酷第一人,也是第一个把跑酷运动带到重庆的人。十年前,他在看了一部电影后,打掉了自己的面馆,拿着3万元人民币成立了重庆跑酷基地,不停地跳跃、翻滚,追逐着自己的跑酷梦想。
一部电影改变一生
白旅与跑酷结缘,还要从一部电影说起。2004年一部名为《暴力街区》的法国电影全球上映,著名影星戴维·贝勒扮演的男主角在电影里一系列飞檐走壁的镜头风靡全球,白旅也被深深吸引:“太不可思议了,当时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后来网上开始流传《暴力街区》跑酷镜头集锦,才明白这叫跑酷,这部电影改变了我的一生。”
于是,白旅在百度上输入重庆跑酷,但搜索结果却是一片空白,“之后我搜到了中国跑酷吧的论坛,在上面发帖建立了一个QQ群,号召重庆的跑酷爱好者一起玩,最后有十多个志同道合的人响应,于是我们组织起来到重大A区的团结操场训练,这就是重庆最早一批玩跑酷的人。”
为快乐通宵达旦的跳
白旅说,当年重庆根本没有学习跑酷的地方,大家都是自学为主,一旦有空就会去北京、上海找国内的跑酷高手学习。“比如‘猩猩跳’这个动作我就练了差不多半年。”最后,越跑越着迷的白旅关了肖家湾开的面馆,筹集到3万元钱创建了重庆第一家跑酷基地。
2008年5月,白旅在高庙村创建了跃飞跑酷基地。“那时场地只有不到100平方米,就摆得下几个跳箱,我们30、40个人轮流练习,通宵达旦,玩累了直接就躺在垫子上睡了。”白旅说:“虽然起步很艰难,但我明显感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这个运动,之后我们利用暑假进行招生,从最开始的20多人逐年递增,现在基地已有100多人了。”
外地学员来渝逐梦
如今,白旅和他的小伙伴们也有了像样的成绩,高家文在2013年和2014年连续两年获得了红牛全国跑酷大赛的冠军,他们的精彩视频在网上流传开来,19岁云南小伙刘星在网上看到他的视频后被吸引到了重庆:“我也梦想能像他们那样做出炫酷的动作,但云南没有跑酷的地方,我瞒着父母去年一月份来了重庆,还和女朋友分手了。”
得益于有过学武术的基础,刘星通过一年多时间的训练已经成了基地里的助教。白旅介绍,基地还有20多人都是从綦江、云阳等区县前来学跑酷,“他们就住在后面的宿舍里。”而这栋上世纪90年代的老房子住宿条件非常艰苦,统一的8人间上下铺,厕所和浴室都是公共的,通往宿舍大门用水泥板堆砌的洗衣池已布满了青苔,洗完衣服全部都晾在一根铁丝上。“刚来时,觉得很难受,但一个月后就习惯了,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会觉得辛苦。”刘星说。
商演为生月收入5000元
跑酷是项极具观赏性的运动,如今很多大型的文娱表演都融入了跑酷的元素,这也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要说开培训班这个真不赚钱,我们基地的教练包括我自己更多的是靠接表演活动来维持生计。”白旅称,每个月他们可以接到8-10个表演邀请,每次表演结束每个人可以分得500-600元。一个月下来收入大约5000元。
除了商演,白旅和他的伙伴也会被一些微电影、宣传片剧组邀请,给主角们当替身完成几个跑酷镜头,队员猴子是重庆地区跑酷界颇有名气的人物,曾多次扮演替身的角色:“拍这个很累,通常出场只有十多秒钟,但要几个小时反复做,直到导演满意才行。”
重庆上千人玩跑酷
有女孩还有大叔
在采访过程中,一位正在做俯卧撑的大叔学员引起了重庆晚报记者的注意,他叫梁映勇,今年已经36岁了。“从小我就对武术、技巧类的项目有浓厚的兴趣,跑酷就是我最想学的。”梁映勇现在是一位营养学的培训师,“平时工作比较忙,每周就只能赶上两个小时,所以来了一个多月还不会后空翻。”大叔笑着说。
据白旅介绍,目前整个重庆有一千多人在玩跑酷,其中有1/10是女生,在跃飞基地里训练的女生也有3个,“女生平衡性和柔韧性好,主要以技巧性动作为主。不过在全国职业的女跑酷运动员还是很少。”白旅表示:“重庆的跑酷运动在西南地区算是开展得很好的地方,专业水平在全国可以排前10,但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仍没法比,主要是这个运动在社会上的认同程度依旧比较低,很难吸引到赞助商,我们完全是凭着一股热情单干,所以也希望更多的人来关注我们,来推动这个年轻人喜欢的运动。”
生与死一样自然
只要采访极限运动,我都会觉得很危险。这一次也一样。我几乎对每个人都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受过最严重的伤是什么?”、“你会害怕吗?”白旅笑着给我展示着膝盖、胳膊、嘴上的伤疤,李远红笑着举起了左手明显错位的手指给我看,刘星则微微一笑,展示着他那颗已飞走的门牙。
是的,对于身体的伤害,他们都面带微笑。
白旅告诉我,练跑酷的门槛就是勇气,只有真正接触到跑酷的人才会感受到什么叫自由和洒脱。现在基地每个人都买了保险,而学员不在室内练上一年,也不被允许跳天然障碍。
在整个采访中,这群翻滚的少年都没有停止跳跃,甚至让我和摄影记者感到有些备受冷落。临走前,白旅脱下了T恤放在了洗衣池,我看到他左侧腰间文着一排不规则的英文,上面写了一句话:生与死一样自然。这时,我突然觉得,之前那些关于安全的问题真的有些多余。
重庆晚报记者 冯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