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刚装修完工就出租

重案组37号发现，疑似甲醛超标的自如出租房，均存在刚装修的情况，而且装修时间和通风时间都不长。

张静、李巍等自如管家表示，一些房屋刚装修完就挂在自如平台上出租，由于没时间对房间进行有效的通风处理，可能存在甲醛残留的情况。

据自如官网描述，自如友家和自如整租所有房屋均经过专业设计，施行统一装修，原创家具以及品牌家电配置。

“出现甲醛超标可能与通风时间短有关。”王琳回忆，在入住龙腾苑四区自如房的第二天，她在所住房屋正对应的楼下房屋门上看到一则提示，上面写着“由于楼上装修，卫生间做24小时闭水试验，请关注自家卫生间”，落款时间为2017年10月29日。

考虑到张嘉佳租房日期是11月10日，王琳猜测，房子可能最多装修好一周左右就出租了。

张静、李巍也就手里的几套房对重案组37号探员说，房子装修完约半个月。

12月10日，自如置业部工作人员徐磊说，房屋装修和通风时间短，还与空置期有关。

据他介绍，自如收房一般是签3年以上。空置期短的数十天，长的100多天。空置期内公司要进行装修及家具配置、散味和寻找租客。

据了解，自如收房后空置期一般是摊在租期的每一年，一旦和业主签约收房，即要开始给业主按月打款。

徐磊说，公司主要的盈利是来自于空置期和租客的服务费，公司会在空置期内迅速对房屋进行装修，如果空置期没有结束前有租客租房，平台就可以向租客赚取空置期的这份房租。

除了自如，一些中介的出租房也存在短期装修并出租的情况。

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高层小区共19栋住宅楼。一个星期前，程伟从老家来到北京工作，在小区14号楼23层的一个房间内租下一个卧室。据程伟描述，他在租房时整个楼层的房间都在装修，与他签订租赁合同的卓诚地产在没有装修完成的情况下将房屋进行隔断出租。

▲12月5日，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小区，一辆电动车上贴着租房广告。 新京报记者 大路 摄

12月5日，重案组37号探员来到新建村二期高层14号楼，卓诚地产的中介王勇介绍，他们通过业主收到了14号楼多套房源，都是毛坯房。

▲12月5日，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小区15栋23层。楼道里堆积的装修垃圾。这层的房子都被某房产中介公司租下，用于对外出租。 新京报记者 大路 摄

王勇说，12月1日公司对23层的房子开始装修，还没装修完就有人来租房，公司将一些房间进行隔断后单间出租。押一付三，最少四个月起租。

“现在23层只剩下一个客厅隔断间，10多平米。”王勇说，其余的房子已全部出租。

▲12月5日，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小区15栋23层某室，厨房还放着装修剩下的漆等。这个房子的三个房间已经有租户入住了。这层的房子都被某房产中介公司租下，用于对外出租。 新京报记者 大路 摄

重案组37号探员进入其中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被隔成了四个卧室，房间的过道还堆放着一些垃圾，厨房没有装修完毕，卫生间的水管也没有接上，一台未拆封的电冰箱放在地上。

▲12月5日，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小区15栋23层某室。厨房内裸露的煤气阀门和表。这层的房子都被某房产中介公司租下，用于对外出租。 新京报记者 大路 摄

“现在还没装完，还差厨房和卫生间。”王勇说，公司从外面找来装修团队进行简单装修和隔断，铺地板、刷墙，还买了衣柜和桌子，一些家电也在安装中，“除了客厅的隔断间，其余三个房间都已出租，已经住了人”。

重案组37号探员在现场发现，卫生间的部分水管没有接好，一些洗漱用品就已经摆放在洗手台上，厨房也在装修中，地上还摆放了未拆封的家电，还有没用完的刷墙涂料。

探员通过空气质量检测仪对室内空气进行检测发现，甲醛浓度超过0.1毫克/立方米，指示灯一直处于红色状态。不论是在过道还是待出租的卧室，都能闻到装修材料的刺鼻味道。

12月7日晚，重案组37号探员再次来到上述出租房，装修已基本完工，家电也安装完毕。一名装修工人说，从开始动工到完工，大概一周时间。

“刚装修时，就有租户通过中介租下了房子。”这名装修工说，装完一间就住一间，基本没有通风的时间。

“装修房出现甲醛超标并不只是通风时长的问题，还有可能是材料本身的问题。”一名业内人士向重案组37号探员介绍，国内装修市场混乱，存在多层承包、转包的模式。一些房屋租赁企业为了获利，会通过合作的形式寻找第三方装修公司为其服务，直到装修团队接活，中间已经有了多层转包和承包关系，装修成本早已被严重压缩。此外，对房屋租赁企业而言，也会考虑成本控制，他们在收房后，会统一装修后再出租，装修质量的好坏、材质是否环保也直接影响房屋的空气质量。

卓诚地产的中介王勇说，为节省成本，公司一般在外面请的便宜的装修团队。

▲12月7日，通州区永顺镇新建村二期小区15栋23层某室。厨房内，装修工人正准备去装燃气灶，他的电动车和晾晒的衣服也在厨房内。这套房子装修还未完全收工，但三个房间已经有租户入住。 新京报记者 大路 摄

出租房空气质量标准存空白

甲醛对人体健康的危害，早已得到广泛认知。1995年，甲醛被国际癌症研究机构确定为可疑致癌物。2004年，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明确将甲醛上升为一类致癌物。

甲醛有特殊的刺激气味，对人眼、鼻等有刺激作用。甲醛浓度大于0.08毫克/立方米时可引起眼红、眼痒、咽喉不适或疼痛、胸闷、气喘等症状。新装修的房间甲醛含量较高，是众多疾病的主要诱因。

据介绍，新房装修后产生甲醛的来源包括地板、家具、墙面漆等，尤其是不合格的劣质产品更会加剧甲醛等室内污染物超标。甲醛的释放期长达好几年，通常的做法是经常通风，加上空气净化器等辅助手段。

尽管《室内空气质量标准》规定了室内甲醛标准为0.1 mg/m3(1小时均值)，但该标准并非强制性标准。

《北京市房屋租赁管理若干规定》规定，出租房屋的建筑结构和设备设施，应当符合建筑、消防、治安、卫生等方面的安全条件，不得危及人身安全。但对于目前一些中介公司的装修房甲醛处理方面仍处于空白。

自如管家李巍向重案组37号介绍，公司在收到房源后，会统一进行装修，并进行空气治理，对于治理细节，他并不清楚。新房内都会有异味，对于处理异味的问题，公司没有硬性要求。

不过，即便是甲醛超标，租客也很难获得赔偿。自如置业部工作人员徐磊说，国家在甲醛超标的出租房方面没有明确规定，“这相当于是在打一个擦边球。”

李巍说，如果租客在这方面有异议，也只能多买几个除味炭包提供给租客。公司也可以为其提供换租或签和解协议。

尽管测出甲醛超标，但王琳没有搬家的打算，由于房源紧张，搬家还会耗费时间和精力。她和其他邻居曾商量，不想来回折腾，“只要自如把甲醛问题处理好了，他们也没再多的要求”。

王琳说，得知房间甲醛超标后，她花1000多元钱购买了空气净化器，只要在家就开着。几盆绿植也买来摆放在房间各处。

张嘉佳没有买净化器和绿植，她坚持每天开窗通风，即使大冬天晚上睡觉时，“冷风吹进来，经常打在脸上”。她说。

直到12月10日，她拿着甲醛测试仪检测房间甲醛浓度，仍是超标，但比刚住进来时要低一些。

发现甲醛超标后，7个房间已有两间空了出来，一间在楼上，一间在楼下，窗户朝北。自如管家时不时带着租客来看房。

12月6日晚，管家又带人来了。管家在现场介绍，这两个房间没有人住过，属于首次出租，家具全新，都朝北向。

张嘉佳打开卧室门，一边看着前来看房的租客，一边捂嘴发出咳嗽的声音。

(文中张嘉佳、王琳、张静、李巍、程伟、王勇、徐磊均为化名)